第39章 有個人該會一會了

  蘇羽原以為，挽纓答應他的是讓自己跟岑懷刑見一面。

  可沒想到，肖錦居然也在。

  「表白的話得當面說，光你倆大男人聊有啥用？」

  看他發愣，挽纓翻翻眼皮，道。

  「我可以叫他託夢啊。」蘇羽道。

  「我姐那麼理性的人，託夢她能信嗎？春夢她都不信。」肖銳負手立在細細的子午線上，忍不住吐槽道。

  「可這麼弄，你身份豈不徹底暴露了？」

  挽纓歪歪頭，嘆道：「早就暴露啦，姐姐那麼聰明……」

  茫盪山險峻，連蘇羽都差點兒下不來。一個嬌滴滴的女娃娃，怎麼可能跟他們前後腳到醫院呢？

  肖錦一問，挽纓就把她從地底下走的事全給招了。

  「怎麼，難不成你倆還想瞞我一輩子？」肖錦點了一下她的小鼻子，輕嗤道。

  「我只是覺得你接受不了這些東西的存在。」挽纓道。

  「我的態度和這些東西存不存在沒有關係。」肖錦搖搖頭，「君子和而不同。鬼神之說和唯物論都只是看待世界的不同角度。只要不傷人、不害命、不走邪路，哪種角度都無可厚非。我們當警察的，案子辦清明了，龍城的人心才能清明。為此，上天入地，窮盡手段，就算顛覆自己也該在所不惜。」

  「肖錦，師哥，這事都怪我，我該提高警惕，想得再周全些。」蘇羽道。

  他什麼都想了，就是沒想到雲珠會把炸彈偽裝成胎兒，而他們沒女警，實在不便查。

  「嗐，這不就是辦案子的魅力嘛——永遠都不知道么蛾子會出在哪個匪夷所思的地方。」

  岑懷刑滿不在乎地一揮手，差點兒把關節揮飛，趕忙拿另一隻手按回去。

  「哎嘿，你是不是就想這樣啊？」肖錦瞪著岑懷刑和肖銳，「你倆大撲棱蛾子雙宿雙飛了，留這傢伙和我苦逼地忙活？」

  「姐，你說你長這樣，要不是這張破嘴，至於現在還嫁不出去麼？」肖銳翻了個白眼。

  「你個臭小子！當了神仙膽兒肥了是吧？」

  肖錦氣得差點兒一腳踏過子午線。

  「我是子午界官，你你你，休要胡來哈。」

  「你就是當了閻王爺，也是我弟弟！」

  「哎，對了，說起匪夷所思，蘇羽，你覺得趕屍這事兒可能嗎？」岑懷刑又道。

  這種事，自古只在傳奇里聽過，誰也沒見過。

  「有可能。」挽纓道，「崔大人說，最近判官們普遍反映，魂魄在人間逗留時間偏長。之前我們還以為是黑白無常司偷懶。現在看來，很可能是被勾去幹這勾當了。」

  「……到底是被勾去的，還是讓勾去的？」蘇羽抱臂，沉吟。

  「什麼意思？」

  蘇羽抬眸看她一眼，道：「根據屍檢，趙半仙是在莫秀秀案之前就死了，說明曹坤叛逃出冥界借屍還魂至少在那之前——這時間可不短。而車尾藏屍案另一具屍體死亡時間也差不多，說明他們至少被勾魂運毒運了大半個月了。這麼長時間都沒被發現，你們陰律司和黑白無常司要麼是吃乾飯的，要麼就是故意縱容。」

  「我們是鬼，只喝忘川水，不吃乾飯。」挽纓眨眨眼，認真道。

  「我是懷疑你們有內鬼。」蘇羽無奈。

  「那怎麼辦？要我通報崔大人一聲嗎？」

  「先不要。」蘇羽搖頭道，「——有個人，該會一會了。」

  綩綩的案子因為陸權死亡，又沒有足夠的證據證明陸森非法拘禁，最終，二審法院只判處了幾個集團里無關痛癢的底層人員交差了事。

  社會一片譁然。網上說啥的都有，有說綩綩專職小三兒的，有說她想出名想瘋了的，有說她想訛錢的……廣大網友腦洞大開，那棟還拉著警戒線的別墅也搖身一變，轉眼成了最熱門的網紅打卡地。

  「蘇羽，我不明白，陽間不是都忌諱死人嗎？」

  挽纓傻呆呆地看著那些里出外進的長槍短炮，訥訥。

  「網絡的輿論場，獵奇是王道，刺激是宗旨。別說一幢剛死過人的凶宅，如果地獄有門，也會有二百五前仆後繼地死下去打卡。」

  「蘇警官，幸會，沒想到您這麼年輕。」

  陸森人如其名，整個人陰氣森森，一直坐在角落暗影里的沙發上，叫人看不分明。

  他在手邊的水晶盤裡磕了磕雪茄，眯縫著眼皮打量了一下挽纓，又慢悠悠地道：「小姑娘長的真水靈。要是蘇隊手底下都是這般人間尤物，老夫倒不介意你們多登門，哈哈哈哈！」

  蘇羽皺了皺眉，將挽纓暗暗擋到身後：「陸董說笑了。」

  就算判官在陰律司里橫著走，她也是個姑娘，哪裡懂現在上流社會這些下流、油滑的招數？

  待會兒吃了虧，又要哭鼻子。

  挽纓歪著腦袋，從蘇羽身後探出頭，淺淺一笑道：「陸老爺見多識廣，可有些東西您還是別見的好。」

  「哦？比如呢？」

  「比如鬼。」

  「哈哈哈哈哈，好！」沙發里的人大笑起來，「小挽纓，知道嗎？人人都以為老夫我喜歡女人乖巧，但其實有氣勢的女孩子，老夫更喜歡。」

  「你怎麼知道她名字？」蘇羽察覺不對，眸子一凜，沉聲道。

  藏在暗影中的人緩緩起身，走到燈光下，逐漸逼近的笑意中帶著一種濃重的邪氣，這邪氣與老氣橫秋不同，有蛇鼠相，陰冷，險惡，吃人不吐骨頭：

  「大熠挽纓公主，好久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