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子衛接了皇差,在官府領了官府,拿了官印,頭腦懵了一會兒,大喊一聲,撒腳就往家裡跑。
寡娘得知兒子竟然以白身當了長金城的知府,第一個想法就是兒子哄騙自己高興。
李子衛把官印、官府都給娘看了,李大娘別提多高興了,當即,娘倆互相約法三章:
1、不貪一分錢
2、不做昧心事
3、玩命富國(州)強兵
殷槿安安排了李子衛,便去了趙嵩家裡,告訴他要回京城。
趙嵩立即問:「那小女?」
「你們是打算跟著回去?還是宮裡來人接?」
「跟著回去吧?」
趙嵩當然希望越快越好,時間一拖,誰知道會發生什麼變故?
殷槿安點點頭,說他和將士先班師回朝,趙喬喬與送嫁隊伍在後面慢慢走。
「龍驤公主原先在府里看到趙大小姐的珍藏泥人,回去念念不忘,朕願意出資購買。」
「公主既然喜歡,臣定送上。」呼喊趙喬喬,叫她把那一箱子泥人拿來。
趙喬喬把泥人拿來給了九天,狂人楚一把拿過去,說:「我老人家開開眼。」
他仔細看那些泥人,九天也多了心眼,開了天眼去看,沒毛病,這些小泥人上沒任何禁忌或髒東西。
九天拿著小泥人看看,說道:「趙大小姐,這些泥人不是那天你給我玩的泥人,這是新換的。」
趙喬喬說:「公主,這就是那天給你看的那些。」
「不是。」九天很肯定地說,「不是那些,那些小泥人時間很久,上面還有氣味。」
趙喬喬再次說公主一定是搞錯了。
殷槿安頓時臉色難看,說道:「你的意思公主冤枉你了?」
「臣妾不是這個意思。」趙喬喬順杆兒爬,自稱臣妾。
「朕還沒下聖旨,你還不算朕的妃子。」殷槿安的不客氣,讓趙喬喬和趙嵩都有些尷尬。
九天小手指掐掐,問道:「你的那個丫鬟呢?翠玉怎麼不在了?」
「她病了,怕過了病氣給公主和陛下,就沒叫她過來。」
趙喬喬自然不敢說實話,因為那個獻血的是翠玉。
一行人離開澤錦城,與顧八荒會合,大軍開拔,回京。
趙嵩送趙喬喬到黑水城以南便回來,趙喬喬帶著嫁妝往京城而去。
殷槿安急匆匆回京,沿途只要有城池,顧八荒便叫人鳴鑼喊話:「陛下御駕親征,大獲全勝,所有國土回歸,遼軍外賊全部殲滅。」
百姓皆大歡喜,盛讚皇帝陛下是戰無不勝的戰神。
好多州府都想一見天顏,殷槿安都拒了。
十幾天時間,回到京城。
楊涵風早就進宮稟告了夏侯衍,夏侯衍派了儀仗隊出城,文武百官都去城門迎接陛下凱旋迴來。
全城百姓也都出動,鑼鼓喧天,彩旗招展,百姓沿街奔走相告,整個興慶府都沸騰了。
殷槿安的鸞駕沒有直接回宮,而是去了驛站。
周少羽、謝昭昭已經得到傲天帝得勝還朝的消息,也準備會見。
他們在興慶府已經住了半個多月了,明日就是五月十六日,九天的生辰。
不過,他們沒想到殷槿安沒有回宮休整,而是直接來了驛站。
立即出門迎接。
殷槿安心裡急切,到了驛站,抱著九天下了鸞駕,大踏步往最大的玉龍館走去。
在玉龍國館的門口,周少羽和謝昭昭也已經站好迎接。
他們的身邊站著十歲的周啟元,五歲的周啟澤,一家四口站在中央。
緊挨著的是謝瑜,謝昭昭的親兄長。
身後,站著長長一排人——
南星、北塵,東月、西落。
李雲幕、周令胤、任嘉林、謝珏。
楚中天、王分、雲陽、雲鳶、雲鷂、雲霄、雲鶴。
殷槿安覺得眼圈兒發熱。
一瞬間,回到了從前的大乾,看到了蠻荒之地,陽光斜灑在綠意盎然的草地上,一位少年信馬由韁,疾馳而來。
那時候,他身穿鮮艷的紅袍,腰間佩戴著精鋼打造的寶劍,劍眉星目,英氣逼人。
背負矢箙,手持弓弩,宛如一團燃燒的火焰。他的到來,如同一股狂風,將周圍的一切都掀起了波瀾。
想到了,他和李雲幕、周令胤,東京人口中嫌惡的壞種。
想到了,開通了海上絲綢之路,與雲陽、雲鶴一起採購一起出海。
想到了,與任嘉林、謝珏一起攻打蠻荒,攻打北部三十六州……
而他如今還是少年,玉龍國監國的太子都已經十五歲!
恍然隔世。
他們都不年輕了,但是那些一起戰鬥,一起大碗喝酒,一起殺敵狂歡的日子,那些年少輕狂的日子,一瞬間都浮現在眼前。
原來,他一直都不曾遠走。
謝昭昭從殷槿安一下鸞駕,目光就鎖住了他,他懷裡的孩子。
雙手是忍不住的顫抖,眼圈是忍不住的發紅。
她不知道面具後,兩個人的臉是什麼樣的,她現在也不能相認。
一顆心被生生割得疼痛。
周少羽悄悄地靠她近一些,把肩膀給她,叫她靠著,手在寬大的袍服袖子下握住她的手。
輕輕地捏了一下。
周圍都是兩國的人,他們什麼都不能顯露出來。
周少羽道:「傲天帝陛下,一切安好?」
殷槿安也笑道:「辰帝、安帝陛下,別來無恙?」
這一句話,就叫謝昭昭差點破防,這是殷槿安,只有殷槿安會這樣以老友的口氣說話。
熟悉感是刻在骨子裡的。
雙方都客氣地互相問候,齊國的大臣只當玉龍國對齊國重視,但是卻不知道為何玉龍國如此客氣。
但是說明他們傲天帝人緣好是不是?
殷槿安對朝臣們說:「把玉龍國所有人都請到宮裡,朕要與辰帝、安帝暢談。」
所有人移駕宮內。
金鑾大殿,殷槿安叫夏侯衍把其他所有人都遣出去。
謝昭昭自從在驛站見了他們,至今一句話沒說,她不懷疑,眼前的人雖然外形和殷槿安一點也不一樣,但是,她知道,他就是殷槿安。
她最是熟悉。
他的口氣,他的習慣性小動作。
周少羽早就聽顧重錦和凌汛說齊國的皇帝和一字並肩王實在太像了。
他們沒有看見他面具下的臉,但是他們都堅信傲天帝與殷槿安一定有關係。
如今見了面,周少羽也是覺得萬分熟悉。
如同一位親人見面,但是對方的身份不好在大庭廣眾之下說出,一切的冠冕堂皇的邦交的話,都顯得虛偽又蒼白。
大殿裡有一些短暫的安靜,空氣里充滿悲傷。
周啟元和周啟澤,都在謝昭昭和周少羽的旁邊乖乖坐著。
來的路上,母親就告訴他們,齊國有個小道士,很可能就是他們的妹妹。
所以母親的沉默,他們以為是母親想認妹妹不敢認。
他們沒想到母皇和父皇都是見到了老友不敢認。
周少羽低頭對周啟澤說:「那個是龍驤公主,你們找她去玩?」
周啟澤立即跑過去,走到殷槿安跟前,看著窩在他懷裡的九天道:「你是女娃還是男娃呀?」
九天奶聲奶氣地說:「我是女的呀。」
「那你怎麼穿這樣啊?」
「我是道士。」
「你會算命嗎?」
「會呀,你想算嗎?收費,你給糧食也行。」
「要多少糧食?」
「五十萬石。」
「……」
這也太黑了吧?
周啟元說:「弟弟,你回來吧,龍驤公主很聰明能幹,她算卦算得可靈了。其實道士都有一個規定,和有緣人算卦是免費的。」
周啟澤問道:「我和你有緣吧?我今年五歲了,五月十六日的生辰,你呢?」
九天驚嘆道:「我也是五月十六日滿五周歲。」
「真的呀?我有個妹妹,她和我是雙胞胎,也是五月十六日出生的,比我晚了半刻鐘。」
「真的啊,那我們三個都是五月十六日出生的啊?」
「是啊,我們是不是很有緣?」
「嗯嗯嗯,很有緣噠。」
「那你是不是就能免費給我算卦了?」
「……」九天:損失太大了!
九天小手掐掐,給周啟澤立馬算了一命,說:「你確定現在告訴你嗎?」
周啟澤想了想,說:「我尿床的事能不能不說?」
「那你得給我糧食,我就小聲說。」
周啟澤:怎麼又繞到糧食上去了?
後來九天到底還是小聲給他說了,周啟澤震驚地瞪大眼,臉紅著回到位子。
這個小道士公主太厲害了,連他吃奶吃到三歲、掉下來的牙都扔屋頂上,都算出來了。
周少羽和謝昭昭被兩個孩子的互動弄得哭笑不得,尤其是周啟澤尿床的事,這種事都這麼大聲,怕別人都聽不到嗎?
周少羽看著九天窩在殷槿安的懷裡,很不舒服,萬一這個真是自己的女兒,真的是虧大了。
妻子和殷槿安是至親好友,女兒如果也一心想著殷槿安……
他與殷槿安勢不兩立!!
「龍驤公主,小孩子戴面具對面部成長不好,鼻樑會壓成塌鼻樑,你把面具拿了吧?」周少羽循循善誘,「戴面具還悶氣,氣兒不足,腦子就不機靈。」
九天歪著頭說:「你想免費看我的臉吧?」
「朕是為了公主好。」
「你真想我把面具拿下來?」
「嗯,這是朕的建議,睿智的公主一般都會聽進諫言。」
「我可以拿下來,但是你必須給我舅舅五百萬石糧食!」
周少羽:......
小棉襖漏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