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4章 王子騰出兵了
「報,節帥,前方急報,林山郡城失守了!」
「報,節帥,太平教主力緩緩後撤,」
「報,節帥,城中突圍甲士,正往東逃去,身後有大批賊軍尾隨。」
隨著斥候一遍遍的來報,
整個中軍都顯得有些騷動不安,中軍大陣之後,王子騰鐵青著臉,看著對峙的太平軍主力,緩緩後撤,顯然是想脫離戰線,畢竟郡城易手,那城內糧草,皆可用度,等些時日,就是攻守移位,那時候,別說什麼軍功了,怕是大梁城都危險了,
急切間,還沒想好如何辦,
在身邊的大梁城節度使呂代元,臉色同樣難看,郡城丟失,賊軍氣勢正盛,不宜攻打,那要是撤軍,被敵軍尾隨,己方士氣全無,所以,只能打了,
「節帥,事不遲疑,趁敵方立足未穩之際,殺過去,奪回郡城,」
「是,節帥,當斷不斷,必受其亂,只能殺過去。」
就連一向不贊同拼殺的河東將軍彭士英,都知道郡城丟失,所有人都有罪責,要是朝廷怪罪下來,如何承擔。
「節帥,不能在等了,再等,賊軍主力就要回營了,」
河西將軍董大望也焦急問詢,眼看著兩軍之間距離,越拉越大,到時候進了大營,失了先機。
「好,既如此,本帥下令,全軍起陣,掩殺過去。」
王子騰也知道機會難得,再不動手,那就沒機會了,遂下了軍令,隨即,傳令兵四下奔去,
擂鼓號角聲又一次響起。
「咚咚咚!嗚嗚嗚!」
隨即,像是得了信號一樣,十幾萬大軍,開始緩緩前進,朝廷的兵馬一動,
還在後撤的太平教主力兵馬,不得不停下腳步,迴轉陣型,就地擺開陣勢,盾牌手為先鋒,拿著厚實的木盾立在那,長槍兵在後,人人帶著黃色布條,系在左臂上,在風中獵獵作響,又有一些長弓手列陣在後,排成緊密的隊形。
距離不長也不短,
一炷香時間,
兩軍遙遙在望,
忽然,
北側而來的朝廷中央大陣的旗幟一換,兩翼騎兵像是得了命令一般,開始加速離開隊伍,對著賊軍兩翼開始衝鋒,緊接著,就是何將軍,和胡將軍的兩翼步軍,各自隨後殺去。
隨著一聲震天響的號角聲,響起!
雙方瞬間如洶湧的潮水般湧向對方。
剎那間,
天空仿佛被這突如其來的肅殺之氣所驚擾,風都停了,緊接著,就是慘叫聲,喊殺聲不絕於耳。
「前方左右,百五十步,弓手準備,放!」
太平軍中央大陣,不少弓箭手分兩側開弓射箭,漫天箭雨拋下,可惜,朝廷騎兵,皆是重甲,並無多少損傷,左翼騎兵中間,賈璉滿頭冷汗,隨著身邊親兵簇擁,對著人馬就沖了過去,
還沒摸清什麼情況,漫天箭雨射下,這才想到,自己騎兵陣還有短矛投槍,趕緊大聲喊道;
「投槍準備,瞄準正前方,扔!」
隨著賈璉一聲令下,
眾多騎兵拿出短矛投槍,對著前面的盾牌陣,借著馬速拋了過去,眨眼間,太平教看似堅固無比的盾牌陣,仿佛如紙糊的一般,立刻散落開來,死傷一大片。
此時,
騎兵就到了近前,準備沖陣,可惜,先頭的騎兵,剛揚起手中長刀,忽然身下一矮,連人帶馬,翻倒在地,沒了知覺,
「小心腳下,有絆馬坑!」
一聲悽厲的慘叫從前頭傳來,瞬間,身後騎兵從中分開,撞向兩翼,頓時人仰馬翻,靠著馬匹衝擊,撕開盾陣口子,就此,兩軍展開廝殺。
雙方箭矢,如蝗蟲般的在空中交錯飛舞,不斷有士兵中箭倒下,發出痛苦慘叫,還未等箭雨停歇,
何用帶著兵緊隨其後,雙方步軍狠狠撞在一起,槍尖刺入肉體的悶響,刀劍相交的刺耳金屬聲,以及喊殺聲,交織在一起,
兩翼兵馬廝殺正酣,
中軍的王子騰,瞧見兩翼兵馬壓著對面的打,臉色才好了許多,可是何用和胡樂二人的兵馬,已經去支援左右兩翼,中軍就顯得兵力有些薄弱,既如此,
還是穩一些,
「傳令,中軍中線陣型不變,河西河東兩郡兵馬變圓陣,護住中央大陣,向前突進,到了射程,弓弩手不必請示,各自拋射。」
「是,節帥。」
隨著王子騰下了軍令,中央陣型的主將封守節,壓住隊伍前進速度,就繼續向前推進,四萬大軍,方形陣勢,此乃大梁軍底蘊,當年剿滅白蓮教的時候,就憑此陣,重創其前部兵馬。
而河西河東兩郡兵馬,緊隨兩翼,緩緩前行,
約有百丈的時候,雙方同時搭弓射箭,只是朝廷這一邊,兵甲厚實,弩箭威力大,瞬間占了上風,
太平教主陣重甲軍還好,除非是破甲箭,普通箭矢,毫無作用,然而,後面陣型里的弓弩手,因為穿的是皮甲,頃刻間,被箭雨覆蓋,死傷慘重,
「楚教主,敵軍兵鋒太盛,主陣兵馬,乃是大梁城守軍精銳,左右兩翼人馬,看樣子是客軍,應該是個薄弱處。」
說話的是付書文,跟在楚教主身邊,一直盯著朝廷兵馬動態,看得有些焦急,太平教的兩翼兵馬,第一層已經被擊穿,還好增兵其後,堵住了缺口,可是,中央大陣,還要分出兵馬給左護法,作為伏兵之用,這樣一來,中軍兵力甚至少於朝廷的,那怎能擋得住?
「不急,依靠陣前的陷阱,還有前軍重甲軍,還能擋住他們,需要等一個機會,」
楚以岳站在後方的高坡上,身後,就是各部傳令兵,還有高台旗幟,看著戰場上的慘烈,心神觸動,但依舊是目光冷峻的注視戰場,手掌緊緊握著長刀,並不在意死傷的人數,
尤其是兩翼兵馬的陣型,早已經被殺散,但是憑著人數,竟然拖住了王子騰的四萬騎兵,意外之喜。
「是,教主,不知道前太子的大軍,到了哪裡?」
付文書還是擔心,朝廷兵馬戰力之強,出乎意料,眼看著前護法和後護法的大軍,被拖住,根本抽不出援軍,這樣算下來,朝廷中軍會直接掩殺過來,那時候,死的人也就太多了,這可都是楚教主的心腹,此時,付文書還在打著這個主意。
「不管那些人到了哪裡,輕易不會直接闖進來的,再者說,此戰,本座根本沒有考慮他們的作用,立刻傳令,讓杜少慶,領軍三萬,等中軍接戰之後,直插右翼猛攻,但凡左翼兵馬回援,讓左凌,率全部兵馬殺入左翼,死戰不退!」
楚以岳眼神殺意閃現,就算朝廷兵馬再精銳,以陣對陣,靠著人數上的優勢,是他們彌補不了的。
「是,楚教主,屬下這就去。」
付文書知道此戰重要,生怕傳令兵解釋不清,帶著人親自去通傳。
也就是這個時候,
雙方中軍漸漸靠近,太平教的兵馬,也開始舉盾前行,相向而去,然而,僅僅走了幾步,卻不再動,
在不少朝廷士兵眼中,以為這些草寇怕了,步伐又快了一些正要疾走上去廝殺,只覺得腳底一軟,忽然覺得一股劇痛傳來,只見草地上,出現不少暗坑鐵釘,都已經扎破腳底,無法前行,悽厲的慘叫一聲;
「小心腳下,有陷阱,」
只此一聲,
前行的陣勢就亂了,有的人受不了疼痛,倒在地上哀嚎,中軍將領封守節見此,臉色一凝,剛剛太平教的兵馬通過並無大礙,難道是站位,定睛看去,果然,對方人馬,和自己站的位置是交錯的,顯然,那些釘子,放在了左兩步的位子,正好是自己陣型的站位,立刻大喊,
「全軍聽令,投槍手準備,破盾甲!」
隨即,傳令兵大喊,
「將軍有令,陣型不變,右跨兩步,繼續前行,」
「將軍有令,陣型不變,右跨兩步,繼續前行,」
整個前軍大陣,聽其軍令,右側移動兩步,整肅陣型,繼續推進,果然,地上再無釘子,只是「轟隆」一聲,前排地上突然出現,許多挖好的陷阱,最前面的士兵紛紛掉落在內,被倒立的竹刺貫穿身體,血流如注,眼看就沒了氣息。
陣中校尉臉色一變,立刻喊道;
「長矛搭建,盾牌平放,依次通過。」
話音一落,最前排的士兵,把手中長矛放在陷阱上方,然後盾兵就把盾牌鋪在上面,簡易做了一個橋,暫且通過,
井然有序,陣型不變,雖有殺傷,可惜,並無大礙。
隨後,
又有前軍將領喊道;
「投槍手準備,三十步,扔。」
一陣投槍從天而降,再厚重的鐵甲,也扛不住投槍威力,原本太平教密集陣型,立馬出現豁口,後排人迅速補充人上去,
眨眼間,兩軍迎面碰上,
兩軍靠著大盾和長矛,奮力向前,不斷有前排甲士倒下,後面繼續補上,也不知殺到什麼時候,
只覺得前面陣型一松,鮮血浸透的大地上,遍布屍體,雙方中軍血戰,陣型相碰,太平教一方,竟然死絕了整個重甲軍,
封守節一見突破敵人中軍前陣,腹部就暴露了,眼神狠辣之色一閃,立刻傳令,
「前軍往兩側斜殺,讓開道路,全軍掩殺過去,」
「是,將軍。」
傳令兵隨即來到前部兵馬陣後,立刻喊道;
「將軍有令,讓開道路,全軍掩殺過去,」
整個大陣更是變化莫測,只見前軍槍盾兵斜著插入敵陣,後面的刀盾兵,蜂擁跟著殺入敵陣,短時間就攪亂了太平教的主陣,死傷慘重,
中央大陣的劣勢,被站在高坡上的楚以岳,瞧得一清二楚,心中驚訝,不愧是大梁城的精銳,果真聞名不如一見,看來之前的策略有些欠缺,那只能從兩翼突破了,
戰場上,雖然朝廷騎兵勇猛,但是都被纏住了,反而施展不開,既如此,
「快,傳令,讓左凌的伏兵,全部支援左翼,殺出去,明著往敵中軍後成包圍之勢,實則猛衝其後軍,再讓杜少慶不要管中軍,帶著援軍支援右翼,殺出去,直奔著王子騰的帥帳,擒賊先擒王,」
「是,教主。」
傳令兵隨即下了山坡,
而埋伏在後面的左凌,也在焦急的等待著,正在焦躁的時候,付文書到此,一令傳兩地,只能派人騎馬去杜護法那邊先傳令,自己則是找到左凌,
「左護法,教主有令,命你即刻起兵,直接殺入敵中軍左翼,」
「是,屬下遵令。」
左凌猛然坐起身,對著身後暗道;
「周秀,領兵前行,打中軍左後,」
嗓音剛落,
又是一位傳令兵前來,急聲喊道;
「報,左護法,楚教主有令,命令左護法增援右翼,最快之間殺穿左翼,往中軍側後成包圍之勢,速度要快。」
眼見著短時間內,
來了兩撥傳令兵,左凌知道,是中軍大陣出了問題,但是為何楚教主,會讓自己去左翼,決戰不是在中軍嗎,
先來的付書文,立刻把傳令兵喊住,問道;
「你說清楚,可是楚教主親口所言,」
「回堂主,卻是楚教主所言,還命杜護法率兵支援右翼,殺出去直奔著王子騰而去,擒賊先擒王。」
「什麼,竟然會這樣。」
付文書鬆開手,喃喃自語,楚教主竟會把自己生死置之度外,忽然看向左護法,有些話脫口而出,
「左護法,那楚教主安危如何?」
對話間,
左凌深深看向那處高坡上,未曾想,他,竟然能做到如此境地,再把目光看向付堂主,
「付堂主,你領兩千兵馬,護著楚教主,萬一中軍擋不住,你知道怎麼做。」
「是,多謝左護法好意,」
付書文點點頭,忙去點兵,心底想著,萬一,中軍潰敗,無論如何,都要把楚教主帶出來。
軍令以到,
左凌也不在耽擱,立刻起兵,直撲左翼朝廷左翼,而另一邊,杜護法的援軍,也朝著右翼而去。
戰場內,
朝廷的兵馬雖然人數少,可是已經占了上風不說,優勢極大的中軍,已經殺入太平教中軍內部,要不是太平教眾悍不畏死,給河西河東還有大梁城的兵馬造成極大殺傷,恐怕,太平教賊軍早就潰敗了。
林山郡城以東,
前太子周永孝,已經和接應的兵馬匯合,並且回撤的五萬大軍,也已經近在咫尺,此時,手握十餘萬大軍,要是殺回去,朝廷的兵馬,那就完了,
但是周永孝,卻不著急,尋個合適地方,竟然讓麾下開始埋鍋造飯,右衛將軍孔安,瞧著不解,大刺刺走了過來,挺著肚子,就問道;
「殿下,怎麼讓兵士埋鍋造飯,咱們不殺回去,生擒王子騰,末將剛剛順道瞧了一眼戰場,嘖嘖,廝殺慘烈,雙方損失極大,呂代元那個老小子的精銳,已經快把太平教中軍陣勢殺散了,再不想辦法,說不得那個楚教主,就得跑路了。」
孔安性格粗獷,為人豪放,但是武力過人,精通戰陣一道,雖然帶著一點玩笑之語,可句句屬實,那王子騰還是有兩把刷子的。
此時的周永孝坐在馬車裡,合著老師於仕元在車內品茶,聞言掀開車簾,「咦」了一聲。
「不會吧,那位楚教主可不是簡單的人物,三十餘萬大軍,怎會輕易被攻破,你可瞧見太平教左右兩翼兵馬潰退?」
「呃,回殿下,那倒沒瞧見,反而是左右兩翼兵馬,拖住了王子騰的騎兵部隊,這樣一來,王子騰就沒兵可用了?」
孔安伸手摸了摸頭,還沒想明白,這樣用兵極為冒險,王子騰怎麼會孤擲一注,
「這就對了,王子騰想一戰而定,拖住左右兩翼兵馬,讓其中軍掩殺過去,畢其一役,這樣,就算楚以岳再有謀算,實打實的拼殺,太平教陣戰,比不過朝廷。」
周永孝在腦中想了一遍,王子騰的打法根本沒有什麼陰謀,就是如此,憑藉朝廷的兵甲之利,一戰而定,
想來那楚教主,要是沒有後手,此戰勝負難料啊,
「那殿下,北側埋伏的五萬兵馬,是不是可以支援殺過去了,」
孔安一聽殿下所言,太平教可不能敗了,一著急,就想起殿下在北側府兵,誰知,周永孝微微一笑,把帘子放下,
「不著急,這才幾個時辰,看戲還沒看完呢,兩家廝殺正酣,咱們過去打擾可不好,孔將軍,全軍吃完飯,就回衛州吧,留下一萬兵馬,接應柴青。」
「呃,是,殿下。」
孔安雖然不解其意,但是對殿下的話深信不疑,抱拳領命而去,車內,於仕元放下茶碗問道;
「殿下,有幾成把握?」
這就是再問太平教和朝廷對戰態勢,孔安雖然說話直爽,但話語畢竟是對的,目前,太平教的人可不能輸!
周永孝隨手拿起茶壺,給老師又添了茶水,笑道;
「老師放心,太平教三十餘萬之眾,並且左右兩翼兵馬並未潰退,想那楚教主足智多謀,如果連這點都沒想到,那他還敢約戰嗎,他的意思,就是堂堂正正和朝廷做過一場,勝了,必然天下震動,太平教可就比當年的白蓮教,更勝一籌!」
「是啊,更勝一籌,到了那時候,京南算是穩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