桐香招輕笑一聲,眼神毫無波瀾。他慢悠悠拿出蓄靈壺,打開了蓋子。
一縷冒著青光的仙靈飄飄然從瓶內飛升而起淡淡散去。
「這是……」符官的手,情不自禁隨著那縷青光仙靈,緩緩指向上空。
「沒錯,就是那女子靈魂溢出來的仙靈之氣。」桐香招給了個肯定的回答。
他收起蓄靈瓶道:「若是能將這女子靈魂逼出體內,再由符官收入囊中……」這些話桐香招點到為止。
他勾唇笑了笑,說起重點。「有了這青光仙靈之魂,令愛也不必常年病臥床榻無法修煉……符官更不用白髮人送黑髮人了……」
「與其說是幫孤,不如說這件事是孤與符官雙贏的局面。皆大歡喜,何樂而不為呢?」
符官眸色怔怔,緊握雙拳。
他的女兒生來便是病邪之體,只得終日纏綿病榻。
可不管用什麼法子都沒用,每時每刻都在擔驚受怕的煎熬之中度過,只能盡其所能的為念兒吊著命。
他知道,終究有一日是要白髮人送黑髮人的……
但每每想到愛妻咽氣之時,盯著小小的念兒悲傷不舍的眼神,他的心就控制不住地抽痛。
可若是有了這青光仙靈之魂的話……
符官閉上眼,深呼吸一口氣,「一切都按照太子殿下的意思來辦吧。」
桐香招達到目的,便離開了符府。
他回到太子府第一件事就是去看望楚靳。
「小楚。」人未到,聲先至。
楚靳收起眸中陰鷙,將那支帶血的珠釵放進了首飾盒裡。
在桐香招踏進房門的那一刻,她換上了溫婉的笑容。「招哥哥。」
不過在桐香招自然反應攬她入懷的時候,她還是牴觸地後退了兩步。
經過之前,桐香招倒是沒那麼在意了。他想著等小楚靈魂與這具身體徹底融合了,便不會這般不適應了。
他將融魂陣法的事情告訴了楚靳,不過沒說要用他的靈魂做媒介。
說著,他聞到了一股血腥味。
「小楚,你受傷了?」
楚靳下意識右手搭在左手腕上。
這是她剛剛自己用珠釵刺傷的。
不過還未來得及處理,招哥哥便回來了。
桐香招見她捂著手腕不說話,便拉過她的手,將衣袖輕輕挽了上去。
幾道深可見骨的傷痕,觸目驚心。
他的心狠狠一顫,眼底湧現出殺意,到底是誰敢在他的眼皮子底下這般傷害小楚?
他忙用靈力為她修復傷口,可傷口癒合之後又快速裂開,像是被下了什麼咒法一樣。
倏然,他眸色一沉。不,不是什麼咒法,是魔氣……
楚靳回過神,忙抽回手將袖子挽下來。她低垂著眸子,不敢看招哥哥的眼神。
她也不知道自己怎麼了,總是控制不住心中莫名湧出來的戾氣,不是想殺人就是想自殘,精神異常緊張。
她很害怕招哥哥發現自己的異常,從而嫌棄她,覺得魔修果然心性殘忍暴虐……
桐香招感覺到了小楚的不安,眼裡閃過一絲心疼與自責。
他要是早早安排好一切,讓小楚靈魂附身之時便能和這具身體徹底融合在一起,小楚就不用這般擔驚受怕了。
他想抱抱她,親親她,給她帶來安慰。但又想到小楚下意識對觸碰的牴觸反應,便只能生生忍住了。
他嘆息道:「小楚,別害怕,招哥哥永遠永遠都會在你身……」
桐香招話沒說完,外面老管家稟報的嗓音傳來:「太子殿下,神將大將軍前來拜訪。」
他來幹什麼?
桐香招蹙眉。
他沒管外面,而是恢復溫柔笑意,輕聲對著小楚道:「小楚,將你傷口上的魔氣抹去吧,我為你癒合,可好?」
桐香招嗓音柔情似水,瞬間撫平了楚靳像只受驚小貓的情緒。
她手指掠過受傷的手腕,那隱隱殘留的魔氣瞬間瓦解,桐香招忙用靈力將她手腕處的傷口癒合。
「小楚,你太累了,休息一下好不好?」他像哄小孩一樣安撫著楚靳隱隱不安的情緒。
楚靳點點頭,脫掉鞋子,和衣躺到了床榻上去,乖乖閉上了眼睛。
桐香招稍等了片刻才施施然離去。
房門漸漸關上的那一刻,楚靳睜開眼看著招哥哥遠去的背影,她鼻子酸酸的,眼淚不知不覺滑過鼻樑落到青絲耳畔處。
她用只有自己能聽到的聲音,哽咽道:「為何……這般模糊不清……」
屋外。
「太子殿下……」老管家本想重複一遍剛剛的稟報。
太子抬手打斷他的話語,眸色沉沉道:「走吧。」
一個身為桐香國儲君,一個又是桐香國戰神,為了避嫌,彼此私下從無交集。
裴故這次突然找上門,倒是教他捉摸不透啊!
正廳內。
「裴大將軍想見孤之前帶去過宮宴的那位姑娘?」桐香招端著茶杯稍微吹涼後抿了一口。
「正是。」裴故正襟危坐在下方,臉上不顯表情。
「呵。」桐香招輕笑一聲,放下茶杯,指腹來回摩擦著。「小楚與孤兩情相悅,不知裴大將軍找她所為何事?」
裴故微微蹙眉,桐香招表達的意思他聽明白了。
可……
初見之時,那女子追上來,似乎滿心滿眼都是他,聲稱認識自己。
那一瞬間,他的心不由自主地沸騰起來,可他並不認識她。
不知是出於疑惑還是情不自禁,他隱身在其身後,剛好碰上桐香棠要將她置於死地,便掩藏身份出手相助了一把。
想想……
真是覺得荒謬。
裴故告訴自己,不過是一個陌生女子罷了,何必在意。便克制住了想繼續打探對方一舉一動的衝動,直接回了府里。
後來宮宴再遇,他的心控制不住得想去靠近她……
特別是她看他的眼神,是那樣的炙熱眷念。
直到桐香棠獻花,他沒來由地慌亂了一下,下意識看向了她,似乎是怕她誤會?
他不清楚。
可他看著她一杯接一杯的悶酒下肚,心裡竟然也跟著煩悶起來。
出宮門的時候,看著桐香棠有意為難於她,便心生不爽。想也沒想開口叫走了桐香棠,等到了遇草仙谷,他心裡居然還憋著怒氣,更是毫不留情地與桐香棠說了個清楚。
那天,桐香棠是哭著跑回去的。
他心中那口莫名的怒氣也隨之消散不少。
可是他為什麼會控制不住地心疼那個女子?
他覺得是不是修為出了什麼差錯?才會導致自己這般反常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