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孩子胡說什麼?我們是鬧了點矛盾,所以這些天你們不上門,我們也沒有來幫忙。但我們一直以為,你們早就跟老家那邊說好了。
哪知道你們辦事這麼不牢靠,竟然還想著把你爸葬到公墓,你這是想讓你爸死不瞑目?」周宏偉的呵斥愈發嚴厲。
不過邊上的人卻覺得,他這話說得沒錯。
既然有祖墳,那還不把人葬回祖墳,確實是拎不清了。
「行,那就回老家。不過大伯,我醜話說在前頭。要是這趟回去,下葬的事有一丁點不順利,那我可是都要算到你頭上的。」
周書瑜提醒。
周宏偉一個激靈。
看著她那雙黑白分明的眸子,只覺得他那些盤算,早就被眼前這死丫頭看穿了。
可不趁著這次的機會,把這丫頭摁死。
他們怕是真就什麼都撈不到了。
「你們跟老家的人沒談好,憑什麼算我們頭上。」周家大伯母氣憤地反駁。
「因為我不講理啊。」周書瑜嘚瑟地笑了笑。
「老家人那麼多,烏壓壓的上百號呢。萬一他們欺負我們母女,我這身體不好,也不是那麼多人的對手。
但他們也不可能,真把我們母女給打死,那我只能回來找你們出氣咯。這叫什麼來著……」
周書瑜挑眉,想了想。
突然咧出個滿是惡意的笑來,「柿子專挑軟的捏。」
周軟.宏柿.偉子:……
周家大伯和周家姑姑兩家人,氣得臉都猙獰扭曲了。
「周書瑜!」周家大伯母厲聲呵斥。
但見周書瑜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模樣,只能把氣都撒到許晴雅身上。
「弟妹,你就是這樣教育孩子的。」她那高高在上的口吻,像是在訓斥下屬一般。
許晴雅下意識繃直了身子。
不過就算察覺到她的變化,周書瑜也沒有立刻護著。
她媽今年也才四十歲,未來二十年正是高速發展的好時候,她必須早點立起來。
「書瑜說得沒錯,建設不在了,我們母女不能再被你們欺負。」
許晴雅強撐著本能的膽怯,回頭看向魏敏君。
二十多年來,她和建設一直覺得,只要老周家的人做得不是太過分,忍一忍就算了。
可最後書陽、書瑜全成了他們算計的目標。
建設也死了。
現在她就剩下,書瑜這麼個女兒在身邊。
無論對錯,她肯定是都聽女兒的。
「胡鬧!你們簡直就是在胡鬧!」周宏偉呵斥。
他是怎麼都沒想到,這對母女會一起發瘋。
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那還不是你們逼的?不要以為我不知道,你們想利用我爸下葬的事,逼著我去公安局銷案,順便還讓我媽把我爸的工作,轉給你們的好兒子。
你們怕不是腦子有問題!關在公安局裡的那個老東西姓胡,按你們的說法就是外人。現在胡家的女兒害死了周家的男丁,就算沒有開祠堂的說法了,但也還有法律在呢。」
周書瑜語氣森冷的句句緊逼。
她這大伯都快把算盤珠子,崩她臉上了。
是真當她只有虎,沒有腦子嗎?
「既然說到規矩,那你也只是個閨女,你媽還是個更說不上話的外姓人。你大哥還在呢,這事得你大哥說了算。」周宏偉立刻理直氣壯起來。
「葬進祖墳才用跟老家人講規矩,我又不把我爸葬進祖墳,為什麼還要講老家的規矩?」周書瑜挑了挑眉,冷笑著問。
周家人被氣得腦袋直突突,可又拿她一點辦法都沒有。
「好了,既然你們不是誠心來悼念的,那就趕緊讓開,別耽誤我爸下葬。」周書瑜沒有耐性地道。
周宏偉眯了眯眼,沖周文博使了個眼色。
周文博雖然很害怕,但畢竟大伯大伯母才是他的親爸媽。
只有他們才能真正靠得住。
「我不同意!我也是爸的兒子,我不同意把爸葬到公墓!周家人就得葬進周家祖墳。」他硬著頭皮,態度堅定地道。
邊上運輸隊和殯儀館的人,見他這樣。
本就擰起的眉,變得更加難看。
但到底這是周家的家事,他們也不好說什麼。
周書瑜只覺得,他們像跳樑小丑般可笑。
「蠢貨!你說是我爸的兒子,就是我爸的兒子了?法律上只承認收養,不承認過繼。當初大伯大伯母算盤打得精,只肯把戶口放過來,關係卻不肯改。那現在也就是說,我爸媽認你是兒子,你才是。不認,你就是個屁!」
她說著,還呸了聲。
這下周家所有人都傻了眼。
他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是真沒有一個人知道,還有這種說法。
邊上運輸隊的領導,也附和地點了點頭,「小周同志說得沒錯。過繼在公安局那邊,確實是不承認的。別說家裡的事,他做不了主,就連家裡的東西,當爸媽的不說給他,他也什麼都沒有。」
周家的人原本還有些不相信,這下全都面如死灰了。
周文博也急了,趕忙去抓許晴雅的手。
「媽,我也是為家裡好。」
「我不是你媽!」許晴雅紅著眼眶,硬是把手抽了出來。
從襁褓里一點點養到二十歲的兒子,說不要就不要了,她哪裡能不心痛。
可這孩子跟他們家,真是一點感情都沒有。
算計弟弟、逼迫妹妹、威脅她,甚至連他爸下葬的事,都要站到他親生父母那邊。
這樣的兒子她不敢要,更要不起。
「媽,你們養了我二十年,怎麼能因為我做錯點事,就不認我了?」周文博話說得委屈。
也抿著嘴角,裝出副受傷的神色。
可那雙眼睛卻閃爍著,讓人心涼的恨意。
見許晴雅不肯回他,又伸手去抓她。
許晴雅擰著眉,帶著絲情緒地道:「你有你的親生父母,我知道你想認他們,我也不強求了。」
她甚至厭煩地想要去推周文博,可胳膊卻被死死地攥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