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家,她原本想著慢慢收拾,誰知道自家小老頭兒居然這麼給力,居然有保衛科科長這樣的關係。
相比自己暗搓搓弄,明晃晃下農場,才是萬家這些不把人命當回事的惡人該得到的懲罰。
果然,她這一嚷嚷,所有人的臉色都變了。
王紅軍都還沒開口呢,徐老就先問上了。
「你說你媽媽給你找了個殺·人犯?」
「一個。」徐嬌嬌神情恍惚,偏著頭,一點又一搖:「不是一個,是很多!」
她認真地掰上指頭:「萬大爹,他讓萬大豺打人,萬大媽,萬雲,她們也讓萬大豺打人,死了的姐姐的爹媽,姊妹們,都讓萬大豺打人,她們都殺人~」
她一個個掰著指頭,掰著掰著,數不清了。
「徐麗麗說,我是第三個,她們會給她很好很好的工作,會讓她高興,會給她穿新衣服,給她吃好吃的。」
徐麗麗那小婊砸不過慫恿萬家接納自己,貼補工作崗位,與萬家的兩條人命沒關係,可她就是要讓那小婊砸背上坑害親姐姐的罪名。
自己是會收拾她,不會讓她好過,可又有什麼能比親戚朋友,隔壁鄰居異樣的眼神更讓人崩潰的。
上上輩子自己受過的苦,可得統統給她安排上。
「王隊,這怕不能歸納在民事糾紛里了。」一邊,二十來歲的小年輕說。
王紅軍抬眼看了徐老一眼,默默更換檔案。
原本做個報備就能離開的爺孫倆,就這麼暫留在了保衛科,而整個保衛科的幹員,除了小青年,全出門了。
「咕嚕嚕~」徐嬌嬌肚子餓得直叫。
徐老下意識掏兜,什麼都沒掏到,這才想起今兒沒往兜里放乾果,那些給她帶的果子糕餅都在背簍里。
「嬌嬌別慌,爺爺給你拿吃的,給你帶了栗子糕,你方大奶奶做的栗子糕。」
小老頭兒一邊安撫,一邊去翻背簍,拿出偌大一竹盒栗子糕的同時,也取出一兜子芒果乾。
徐嬌嬌聽到方大奶奶的栗子糕已經雙眼放光,都不用刻意去裝就把暴食症患者演繹了出來。
今兒,她可不想只留壞印象,徐勝幾口能不能被拒絕在小老頭兒今個的關係網之外,就看她接下來的表現了。
猛地,她撲了上去,一把搶過小老頭兒取出的竹盒。
小老頭兒貌似很習慣她的動作,毫不猶豫不說,還連忙去解另一手提溜的布袋。
她們爺孫倆的噸位差,熟稔的配合度,一方寵溺,一方近乎瘋狂的眼神,都讓青年覺得不妥。
可當她急不可待地掀開盒蓋,卻將第一塊栗子糕遞給徐老,徐老不接不吃還不行時,心情不由又放鬆了下來。
「你吃。」徐嬌嬌下一個強求的目標變成小青年。
小青年看看她捏著糕點的黢黑手指,再瞧瞧她直視自己的頑固眼神。
在徐老張嘴想要拜託他將糕餅收下時,他主動抬手,接過了糕點。
也就在他接過去的下一秒,徐嬌嬌抓了一塊往嘴裡送,因太過急切,這塊栗子糕被她捏成了幾瓣。
她的暴食症其實已經能夠控制了,不管是發病時的症狀還是平時吃飯的速度,她都早已學會克制。
這一刻,為了徐勝一家以後別過得那麼滋潤,她不得不回顧當初。
「慢點,沒人跟你搶,這一盒子都是你的,來,下著些芒果乾,別吃積食了。」徐老一邊安撫,一邊遞上芒果乾跟水。
他帶著的葫蘆不大,水不多,其間還跟小青年要了兩回。
當然,在徐嬌嬌一個勁吃的時候,他老也沒少被投餵。
包括那小年輕,兩人也跟著從頭吃到尾。
小年輕開始還有些嫌棄,可在幾次對上徐老充滿歉意的眼神,閉著眼睛吃下一口後,綿軟適口的栗子糕就把他給俘獲了。
在徐嬌嬌的刻意下,也就著酸度偏高的芒果乾,吃了個肚皮圓。
「嗝~從來沒吃過這麼好吃的栗子糕。」他有些不好意思。
徐老滿心感激。
當然,方大奶奶的栗子糕是毋庸置疑的好吃。
「栗子面你們吃得少。」該客氣的,還是得客氣。
徐勝夫妻是真不算玩意,若非做給同事鄰里看,大過年都不一定能回對上看一眼,又怎麼可能給她們爺倆生活費糧食!
隸屬紅星公社,榕樹大隊第七隊的龍潭隊很窮,隊上沒幾畝好田,守著偌大一灣清泉,龍潭隊卻插不了多少秧,種不了多少麥。
一年到頭的出產,交了公糧所剩無幾。
為了活下去,為了供孩子讀書,隊裡社員不得不將目標放在背靠的大山上。
忙時翻田種地,閒暇上山採集狩獵,是雲省人獨特的生存方式。
雲省山高澗深,自然條件豐富的同時,氣候條件也相當出名。
什麼東邊有雨西邊曬,三里不同天,汽車還比火車快,都在在說明了雲省的地理氣候容不得政府拿它們與別的省份一視同仁。
若不允許某些地區的雲省人,上山薅社會主義羊毛,做黨的蛀蟲,適當的以物易物,雲省得有半數人口被餓死···還是在確定第二年,絕對沒有水澇災害的情況下。
小老頭兒雖然坡了一條腿,這運氣卻數一數二,不是前兒陷阱落了麂子,就是昨兒套上野雞。
在過去那些年,她在大隊上小學,公社上中學,縣裡讀初中那些年。
小老頭兒都用運氣支撐著她的學費,生活。
而去年,她高中畢業,因著對吃的執著,比對上任何女孩都更積極上山。
家裡栗子面,山藥片,葛根面,蕨根粉,芒果乾,荔枝幹等等的糧食果乾儲存下不少。
之前吳桂花去接自己時,小老頭兒讓帶了小半,今兒他背來這些,不過順道。
來一趟總不能空著手。
徐老從未想過自己下意識的舉動,避免了徐嬌嬌早早露餡的可能,而徐嬌嬌,她也沒想到自己這方戲做來,居然有著超出預期的收穫。
白軍匆匆趕來時,她正在里院清洗。
吃飽喝足的她並沒提出要求,那吃了他們爺倆不少東西的小青年卻不好意思了。
看著她那油滋滋的臉頰脖子,提議進院裡擦洗一下。
雖說保持那一身油脂有利她接下來的言行,可確實不是很好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