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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5章 我將整座天下讓給了你

2024-09-22 03:43:35 作者: 南瞻台
  橫公王牽著馬看著眼前角神山,

  重安王著眼晴,目光也落在這座山嶽上。

  「還記得我年幼時,時常前去角神山上玩耍,這座山嶽其實並不算高,但是勝在廣大,其中既有珍稀的獸類,也有些尋常的妖物。」

  重安王道:「若是強橫一些的妖物自然能夠感受到太玄京的天威,不敢棲居於此,可那些懵懂的妖物不同,他們不知太玄京的天威,還以為這只是一座豐饒卻並無多少天敵的所在。」

  「所以,我小時候,便時常帶著與我最親近的胞弟一同前往角神山尋獵,我八歲時便可以徒手殺虎,如今我房中那幾張虎皮便大多來自於角神山。

  我那同胞弟弟生來有些內斂、膽怯,遇到兇猛的野獸總會嚇得大哭,於是我便背著他,配著長刀,持著長弓,一路追索那些兇猛的野獸,在他面前將那些野獸開膛破肚,讓他明白----在這人間,無論是野獸也好,還是真正的妖物也罷,對上兩腳的人根本無有勝算。」

  橫公王嘴角不由抽動。

  這重安王似乎忘了,他便是一頭妖物,甚至還是海上妖國的王爺。

  但橫公王並未反駁重安王,仔細想來,妖族數量極多、種類繁雜,天生便是受到天地眷顧,有些妖物力大無窮,有些妖物身軀堅不可摧,有些妖物壽命悠長非人能夠相提並論。

  可便是有這般多的優勢,世間真正的統御者卻仍然是這些軀體天生弱小,並無多少不凡的人。

  那些高高在上,俯視人間的仙人稱呼這世間為【人間】。

  妖族建國只能放棄寬廣富饒的大地,前去海上孤島-----哪怕那座孤島十分廣大,可仍然無法與真正的陸地相提並論。

  還有受天地所鍾,又可傳承底蘊的龍屬,也只能在大伏、北秦稱臣,落龍島老龍自天上降臨人間,天下龍屬稱老龍為祖,可卻依然不敢悖逆兩座朝廷。

  這便是人間的道理,就如重安王所言,人—————-確確實實強過妖族、龍屬。

  「只可惜,人所思甚多,使天下紛亂無數,古往今來天上仙人壓住了整座人間,而人間眾人卻也互相爭執。

  太梧朝之前如此,太梧朝鼎盛時如此,朝歌城化為廢墟後如此,哪怕現在也是如此。」

  橫公王道:「秦國與大伏相爭,大伏朝廷對你這功績驚天動地的王爺,也只怕是不太放心。

  人便是如此,無論幼時何等親密無間,一旦長大成人,便總有各種原因令他們分道揚。

  重安王,角神山依然聶立於此,可你背負在身後的同胞弟弟又在何處?」

  重安王臉上笑容不改:「各走各道並非是什麽壞事。」

  「那你為何還要如此大費周章,不惜少活幾年也要來太玄京走一遭。」橫公王詢問。

  重安王摸了摸馬首,並不回答:「走吧,我們越過角神山,去看看我數十年不曾回來的太玄京橫公王不再多言,他牽著老馬上了角神山。

  今日山上大霧籠罩,二三丈以外的景象便有些模糊,無法看個真切。

  時不時還會傳來各種聲音,有兇猛野獸低沉的咆哮,有輕快的腳步聲,還有長箭破空後的歡呼

  這些聲音令重安王臉上的笑容越發平和了。

  角神山還是一如數十年前。


  今日的大霧確實厚重,橫公王神色卻變得有些不自然。

  上山之後又下山,走到半山腰,馱了重安王一路的老馬不知為何突然不走了。

  橫公王這頭大妖王也拉著韁繩,卻拉不動那老馬,讓橫公王顏面掃地。

  重安王不曾恥笑恨海上妖國的王爺,他俯下身子,伸出手臂,輕輕拍了拍馬首。

  老馬終於向前走了,走過了一片雪地,穿過了一處山林,直至穿越厚厚的霧氣,來到角神山山腳下。

  牽馬的橫公王停下腳步。

  老馬長嘶一聲。

  卻見城外的諸泰河河畔整整齊齊站著許多人。

  遠處那些人大多身穿將服,有些腰間還配了長刀,有人熱淚盈眶,有人滿臉通紅,有人已經垂垂老矣,也有人正值壯年。

  重安王老朽面容上的笑意忽然收斂而去。

  他拿起韁繩,橫公王順勢放手,不再向前。

  重安王卻騎著老馬緩緩而行。

  「噠噠噠———

  周遭的一切都變得十分安靜,就連風的聲音也好像消失不見了,就只留下重安王的馬蹄聲。

  重安王走過諸泰河長橋,走到太玄京北門前。

  北門高約十餘丈的城門早已人開啟,城內密密麻麻的人正靜靜等待。

  重安王未曾下馬繼續前行」

  在城門前等待的數百人悄無聲息的分開,讓出一條道路來。

  重安王就此入城,而身後的數百將官整齊向著重安王的背影行禮。

  他們躬身行禮,腰彎得極低極低,靜謐中便又多出了甲冑碰撞的清脆鳴響,其中有許多人已經泣不成聲。

  時隔這般多的年歲,重安王終於又回了太玄京。

  太玄京中同樣如此,城中不知聚集了多少人,除了看熱鬧的百姓外,多是些極有身份的官吏、

  將領,他們率先行禮,於是重安王騎著老馬過處,眾人俯首,眾人行禮!

  這等陣仗,大多百姓終生未遇,競相奔走詢問之下,才知這位其貌不揚、已然年老的老人竟然是那蓋世的重安王,然後-———--百姓也開始行禮,於是太玄京無人不俯首,無人不行禮。

  重安王就這樣走過了極長極長的路,一路走到太玄宮前。

  有人已經等候在宮門前。

  宮門前共有三人,分別是越發沉穩的太子禹涿仙、這些日子以來始終在青雲街修養的首輔大人,以及一位壯年人那壯年人身姿高大威猛,配上一身錦帽貂裘,英氣勃發,鋒芒畢露,正是大伏地官。

  這三人中以首輔大人姜白石站在最前,太子禹涿仙、大伏地官站在姜白石之後。

  重安王騎馬而來,太子禹涿仙深吸一口氣,越過年老佝僂的姜白石,來到馬前。

  「大爺。」

  太子禹涿仙毫不猶豫向重安王行晚輩禮,又站直身子小心翼翼從重安王手中接過韁繩。

  「父皇命我,為大爺牽馬入宮。」

  重安王不語,眼神中卻多了些慈愛。

  『我去重安三州時,你還在之中,幾十年過去,你得了先天大衍功,又得了大雷音寺的殺生菩薩法,倒是走出了一條既生又死的道。」


  重安王任憑禹涿仙為他牽馬,道:「只是你乃太子天下,天下間幾無人比你更貴,按照規矩,

  你不該稱呼我為大爺,更不該為我牽馬,免得別人看輕了你。」

  禹涿仙沉穩牽馬,聲音竟有些顫抖:「我為大爺牽馬天經地義,普天之下無人敢看輕我。」

  重安王並未多說什麽,走到宮門前,姜白石努力挺直僂的背,他正要說話,重安王卻朝他搖了搖頭:「你馬上就要死了,其實不必前來看我。」

  姜白石嘆了口氣:「我愧對重安王。」」

  重安王點頭:「你與他一同下棋,我不怪你,身為人臣,必為其謀-———-恰好你常年一人之下,

  萬人之上,得了一國大勢滋養,往後還有些用處。』

  姜白石無奈一笑,道:「這一國大勢壓垮了我,王爺,我已落了几子,即將身入棋盤,還請王爺祝我。」

  重安王搖頭:「我已年老,死期將至,祝不祝你俱都無妨,我也早已沒了下棋的力氣,你入棋盤中,到時候我便盡力吃掉另外幾枚棋子,也算是增益於人間了。:

  姜白石神色悽然,顫顫巍巍向重安王行禮:「國之大勢,只養半座大伏才有將天上地下化而為一的可能,重安三州北拒秦國有功,卻只能越發悽苦破敗,這是我的主意,再過半載,姜白石必向王爺、必向重安三州謝罪!』

  重安王神色忽然間有些恍惚,轉瞬卻又醒轉過來,未曾理會姜白石。

  姜百石身後是大伏地官」

  大伏地官高大的身姿令他威勢不凡,他站在馬下,卻還要比騎馬的重安王更高。

  重安王來到大伏地官面前。

  大伏地官行禮之後退後一步,相請道:「王爺,群臣正在殿中等候————」

  「你以這副模樣見我?」重安王忽然打斷他的話,牽著韁繩的禹涿仙身軀一顫。

  大伏地官沉默下來,站在原地,

  「你便以這副模樣見我?」重安王再度開口,身子微微向前,目光落在大伏地官身上:「誰給你的膽子,讓你這憑我之血,苟活至今的老狗,以這番模樣見我?」

  重安王的聲音,忽然變得厚重起來,聽在禹涿仙耳中,就好似讓他身處於一片金戈鐵馬中!

  彷佛四面邊聲連角起,長煙落日孤城閉,又有如將軍披甲,朔氣傳金,寒光照鐵衣!

  猛烈、壯闊,猶若戰鼓連綿的氣魄自四面八方而來,哪怕不是針對禹涿仙,也令這修行了殺生菩薩法,氣魄勇猛、氣血旺盛的太子禹涿仙心跳有如擂鼓。

  姜白石沉默而那大伏地官站在原地。

  而這位教出了元九郎這位天下箭甲,謀劃大伏四甲子,與大伏太宗同一時代的人物,聽到重安王毫不客氣的呵斥,身軀竟然在微微顫抖!

  顫抖之後,大伏地官似乎猛然醒轉過來,他躬下身子,身軀須臾之間便如同枯萎的草木一般。

  他雄偉的身子變作骨瘦如柴,英氣勃發的面容轉瞬哀老,烏黑長髮化為雪白。

  他再次從陰氣四溢的壯年,變得垂垂老矣。

  「王爺怒罪。」

  大伏地官躬下身來,又讓出身子,聲音還在微微顫抖:「還請王爺入殿中。」


  重安王坐直了前傾的身子,冷哼一聲說道:「你之所以能活,便是因為你教出了幾個尚且不錯的弟子。

  你堂而皇之在太玄京中養鬼,在太玄宮中養槐樹,甚至在天官降世之時渾水摸魚,奪了我的精血,你以為我不知道?「」

  「那時我不殺你,是看在你這條老狗對人間上有些用處-—----滾吧,於這人間再多教出幾位人物,便算是我不條你的原由。」

  大伏地官深吸一口氣,仍然低頭躬身,不敢抬頭。

  禹涿仙沉住心神,剛要繼續牽馬前行。

  重安王卻忽然道:「有紙筆嗎?」

  禹涿仙連忙從元神中拿出執筆來。

  重安王握筆,在一張金葉紙上寫下幾個大字。

  又隨意折了起來,道:「元九郎,我知你也來了太玄京,你來幫我射一箭。」

  他一邊說話,一邊隨手將手中的金葉紙一扔。

  那張紙飄飄然然,落在一人手中。

  那人隔著極遠的距離躬身,探索之間,手中多了一把長弓。

  人的天下弓箭甲元九郎!

  弓那未歸長弓!

  只見元九郎彎弓搭箭,射出一箭。

  那一箭並沒有什麽滔天聲勢,也無有不可言說的玄妙,可這箭登臨虛空,卻在眨眼間消失不見。

  箭甲的箭太快,哪怕是七境修士的眼力、元神也無法捕捉。

  禹涿仙繼續牽馬,重安王端坐在老馬上,直入太玄宮,直至太乾殿門前。

  太乾殿萬台階梯近在眼前,禹涿仙停了下來,有些猶豫。

  重安王朝他搖頭,卻又拿過韁身。

  他未曾下馬,而是任憑老馬一步步走上階梯。

  直至他走了一半階梯,太乾殿中走出一人來,正是一身紅衣的蒼龍貂寺。

  蒼龍貂寺手持拂塵,高聲說道:「聖君有令,容重安王騎馬入殿。」

  重安王面不改色,騎馬進了太乾殿,

  太乾殿中,幾乎匯聚了整座大伏的高官。

  文有盛如舟、大司徒、大祭酒、六部尚書、金紫光祿大夫———·

  武有大柱國,各軍將軍————.

  又有數位皇子,兩位國公,太玄京中所有真正稱得上大人物的將官俱都在其中。

  重安王騎馬入殿,大柱國蘇厚蒼當先上前,扶著重安王下馬。

  而尊貴的玉台寶座前,那不可一世的崇天帝禹先天此刻也站起身來,似乎是在迎接重安王。

  重安王虞乾一緩緩下馬,蘇厚蒼想要過來扶他以示敬意,虞乾一朝他擺擺手,繼而站在殿宇正中。

  他緩緩轉頭,略帶了些渾濁的目光,落在殿宇群臣身上。

  這目光所過之處,好像帶著某種鋒銳的氣魄,目光所過之處有人喘著粗氣,有人低下頭來,也有人眼帶欣喜——····

  直至重安王目光定住,落在玉台上的崇天帝身上。

  身穿一身貴紋玄衣帝袍,頭戴高冠的禹先天並未有虛偽之言,他先是朝著重安王點頭,又對一旁的蒼龍貂寺道:「為重安王賜座。」


  「謝過聖君-—」重安王坐在殿中,終於開口:「今日這朝會,只怕要久上一些,還請諸位大人耐心—些。」

  殿宇中安靜非常。

  重安王又說道:「秉明聖君,我此次來太玄京,其事有三。」

  「第一,是與聖君以及諸位大人、將軍道別。

  我已老朽,氣血枯敗,只怕命不久矣,此次大約便是我最後一次入玄都。「

  重安王端坐在殿宇中,他高高仰著頭,聲音稱不上洪亮,也絕不萎靡,只是緩緩道來。

  殿宇百官百將聽到重安王這番話,又再度行禮」

  玉台上的崇天帝沉默一番,忽然道:「那乾王府至今還空著,太玄京的水土比重安三州要更養人一些,不如我讓他們收拾出來,以便在太玄京中安心養些日子————」」

  重安王打斷崇天帝的話:「聖君厚賜,只是臣生於太玄京,長在太玄京,如今卻不想死在太玄京了。

  重安三州雖然水土惡些,臣卻已經住習慣了,反而是太玄京這般溫潤的水土令臣有些不適,等到此間事了,還望聖君容許臣回重安三州。」

  重安王直接了當的拒絕崇天帝。

  殿宇中的大臣將軍們卻靜若寒蟬。

  就如重安王所言,天下第一的武道魁首已經死期將至,他數十年前就無敵於世,如今將死,更是無所顧忌,絕不會受制於任何人。

  哪怕是威勢滔天,帝威難測的的崇天帝之命,對他而言,也算不得什麽。

  於是崇天帝也只是微微點頭:「既如此,便依重安王。」

  「咳!」

  重安王咳嗽一聲:「還有兩件事。」」

  「第二件-—」原本坐在椅子上的重安王緩緩站起身來。

  他甚至站直了佝僂的身子,眼神中的渾濁被清掃一空!

  重安王直視著玉台上的崇天帝:「第二件事----我剛剛便說我已老朽,死期將至,只是重安三州六千萬生民還認得我的名諱,認得我的姓氏。

  大荒山那一頭,北秦也知道我大伏虞乾一的王旗,認得我重安黑甲。

  重安三州與北秦對峙數十年-·--往後十餘年只怕還要隔著大荒山互望。

  只可惜我餘下的日子,已經沒有十餘年了。

  我死了,重安三州還在,重安三州的百姓還在,大荒山那頭的北秦將士、懸日武夫還在-—-」·

  我死了,還要有人維持重安三州六千萬子民的生計,還要有人與北秦對望。」

  「聖君,我有子虞東神,勉強有了些氣候,臣萬里迢迢來此,便是想要求聖君賜我重安三州一個世襲罔替!」

  「重安王親自前來,我又如何會不准?著人送去襲甲、襲劍、襲玉,至今日起,重安三州得一個世襲罔替!」

  禹先天下令,眼神有些清冷。

  「還請聖君賜下聖旨。」重安王再度開口。

  殿宇之中,越發寂靜了,就只有群臣眾將粗重的呼吸聲。

  請聖君賜下聖旨·—·—而並非望聖君賜下聖旨!

  一字之差,便是天地之差。


  就連寶座上的崇天帝也沉默下來。

  太先宮以外,姜白石獨自坐在門前一塊石樁上,臉上滿是苦笑。

  「看來虞七裹斬龍、虞東神被刺殺這兩件事,觸怒了重安王。「」

  年老的首輔大人自然明白前來太玄京尋一個世襲罔替,並非只是為了那區區王爺的虛名。

  虞家經營重安三州數十年,那裡的百姓只知重安王,不知崇天帝。

  重安王一聲令下,重安三州的將士們甚至會掉轉槍頭直奔太玄京。

  這般背景下,虞東神有沒有王爺的虛名並不重要。

  重安王入玄都真正要的———乃是國勢!

  靈潮將至,天地大勢尤為重要,太昊闕悄無聲息長出了一枚道果樹。

  兩軍交戰,不知死了多少將士的大荒山,也有了道果蹤跡,重安三州強者匯集,又有重安王、

  虞東神這等人物,自然也會有道果。

  只是——--沒有大伏大勢,那道果強弱與否尚不可知,是否能長出兩顆來更是難說。

  重安王所來求的,正是靈潮中的生機!

  「求?」

  姜白石思緒紛飛:「與其說是來求,還不如說是來拿。」」

  「這本是重安三州應得的。」」

  「聖君!」

  漫長的沉默以及寂靜後,虞乾一再度出聲,他的聲音越發厚重,震的高聳的殿宇轟隆作響。

  禹先天閉起眼睛來,足足過了好幾息時間,他這才睜開眼眸,仔仔細細看著眼前這時日無多的兄長。

  「允!盛次輔,即刻擬旨!」

  盛次輔行禮,匆匆而去。

  重安王眼神中的精光略有收斂,他再度坐回椅子。

  「還有第三件事。」

  「落龍島老燭龍,可向我大伏稱臣?」

  崇天帝回答:「我召他入宮,前來拜我。」

  重安王點頭:「國勢為重,他自天上帶來血祭之術,臣不喜。」

  崇天帝終於皺起眉頭,他朝著重安王搖頭:「老燭龍是我棋盤上的大龍,不可有失。「

  重安王直視崇天帝:「大伏百姓也好,我那女兒也罷,受了冤屈、遭了欺負,總要有個交代。

  崇天帝猛然站起身來,目光越發冷厲:「重安王,你將要死了!」

  重安王混不在意:「我確實要死了。」

  他的目光與崇天帝交匯,幾個呼吸過去,崇天帝坐回寶座上,神色有些頹然。

  虞乾一確實要死了。

  可同時,死-—」--乃是重安王最大的依仗,強如當今崇天帝,也不可無視這等依仗!

  於是崇天帝終於低頭。

  他此生低過的頭屈指可數,唯向著重安王低過兩次。

  今日又有兩次。

  「你想如何處置那老燭龍?」

  南海落龍島。

  老燭龍身軀遮天蔽日,他匍匐在島嶼上,就好像一座連綿的高山。


  黑色的鱗片在月色的照耀下就好像是銀河的波紋,神秘、深不可言。

  他似乎極為疲乏,眼神中時不時閃過一絲凶戾來-———:

  而落龍島周遭,無數龍屬游曳在此,讓這極小島嶼周遭的海域化作一片龍池!

  這老燭龍自天上而來,仍然想要歸於天上,這渾濁破敗的人間,他不想留。

  「靈潮將至,天闕、天關洞開,我吞靈元靈果,便可再歸天上,老龍樓中尚且還有我一席之位。

  老燭龍思慮重重:「靈潮之後,人間必將更加破敗,老龍樓便可遣龍屬下界,繼續行四甲子之前未成事。

  我早與幾位城主、太帝說過—這人間的凡人,還需圈養起來——

  老燭龍思緒尚未落下,卻見極遠處的天空中有一道光亮閃爍而來。

  老燭龍抬起巨大的龍首,眼中照出兩道幽光。

  那幽光迎接光亮,光亮疾馳而至,懸於空中。

  卻是一根元箭。

  箭尾飛揚的元氣還裹挾著一張金葉紙。

  老燭龍駕馭元氣,摘下那金葉紙」

  「自殘雙目,否則本王不回重安城了,今日便來尋你。」

  短短一句話,匍匐著的老燭龍頓時騰飛而起」

  暴烈凶戮的龍嘯聲直衝天地,甚至越過天關天闕直入明玉京。

  連綿的龍嘯聲讓南海不得安寧,無數龍屬戰戰兢、瑟瑟發抖。

  而一刻鍾之後。

  兩道血光灑過虛空,落入南海中」

  整座龍池都被染成淺紅。

  乾王府前重安王與崇天帝並肩而立。

  崇天帝神色極不好看,重安王不去看他,反而看著灑掃如新的乾王府。

  「你快死了,我不願與你爭執。『

  「你遠來太玄京,除了那一個世襲罔替,便是只為了殺我的威風,讓我低頭?

  老燭龍惡雖惡,但現在不能死,更需力強,你了他的雙目又能如何,不過只是妨礙我罷了。

  面對重安王,崇天帝的氣息依然沉靜,可卻少了高高在上的俯視。

  「自從靈潮之後,你已不是你,我也不是我了。」重安王終於開口:「重安三州受了太多委屈,理當有大勢彌補。

  至於讓你低頭———·

  虞乾一終於轉過頭來,注視著身旁的禹先天。

  「你向我低頭又如何?」

  「我將禹姓讓給了你,只因你向我低頭。望「我將這太玄宮,將這太玄京,乃至將整座大伏都讓給了你,只因你那時向我低頭。」

  「今日我來了,也要走了,總要為重安三州,為天下遭受荼毒的生靈,也為我那一兒一女出一口氣。」

  重安王重複:「你向我再低一次頭又如何?」

  禹先天愜然題重安王靜靜的看著他,忽然抬手,一拳打在禹先天的臉上。

  就一拳樸實無華,就像是年幼的孩童向另一個孩子揮拳,毫無章法,可卻結結實實的打在了天底下地位最高的人的臉上。

  受了這一拳的崇天帝竟然也如孩童一樣被打倒在地,他始終一塵不染的帝袍上終於沾染上了塵

  「剛才我在為他人出氣了。」

  「這一拳是為我虞乾一自己出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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